高考|「青未了」辛云霞｜犹记当年高考时
犹记当年高考时
文/辛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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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7月，我从高中部毕业，三天后就要高考了。班主任依依不舍地送我们到校门口，一遍遍地叮嘱：“这两天要休息好，让爸爸妈妈多做点好吃的营养营养。”
当我把铺盖和书籍带回家时，爸爸妈妈并没有问起什么，他们只当我是又放了暑假。
高考前一天的傍晚，邻居黄阿姨到我们家串门，她站在院子里隔窗问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你女儿明天高考，今天做什么好吃的犒劳她呀?”妈妈这才如梦初醒，忙忙地从罐子里拿出几个鸡蛋，又就地取材摘了院里的丝瓜、辣椒、西红柿，一会儿功夫就端出了四盘红红绿绿的菜肴。
刚坐上桌，老爸带了几分醉意从外面回来。他望了望桌上的菜，很诧异地问：“有客人要来吗?”妈妈边解围裙边责怪他：“你也过昏头了，闺女明天就要高考了。”“噢？”老爸接口说：“我还当有人要来呢? 原来是给大学生准备的，那我们要不要吃啊?”老爸一句调侃的话，却大大刺伤了十七岁少女敏感的心。我的泪刷地落了，扔下筷子冲到自己的小屋里大哭起来。
想想自己可真够委屈：一入高三，便有家长三天两头往学校送营养品；填志愿时又有家长三番五次跑到学校来和老师商量。人家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是何等关心，我的父母对于高考这样的大事，可曾问过一句?连志愿都是我自己决定自己填报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委屈得泪水打湿了半块枕巾，任凭爸妈如何解释也听不进去。哭得累了，抬眼望望书桌上的小表，时针已指向了零点。猛然醒悟，我这是怎么了?十年苦读，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怎么能为父母的一时疏忽而荒废了自己呢?父母文化程度不高，终日为生计奔波，能养活我们兄妹五个已属不易，我又怎能跟他们计较太多?想通了，心也就平静了，用凉水洗了把脸，熄灯睡觉。
第二天早晨，我的眼却肿了，头也有些晕。老爸非常歉疚地小声问我：“我送你去考场吧?”我摇摇头，踏上自己的那辆破自行车径自走了。
高考分数出来之后，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老爸兴冲冲地问我：“女儿，你报的啥学校?”一上初中，我就喜欢上了文学，常常省下零用钱去买书买杂志。喜欢上海的《萌芽》、《上海文学》，喜欢上海的作家王小鹰、程乃姗、王安忆，在那年少的心里，上海是个风雅而浪漫的城市，志愿表上填报的全是上海的学校。
八月上旬，老师把录取通知书送到我家，老爸像是自己中了状元，高兴得脸都发了光。看到自己是被师专录取，我的泪又忍不住落下。老爸说：“女孩子家，考上大学就不易了，北大和师专在我眼里没啥区别！”
妈妈一根指头戳到爸爸的鼻尖上：“都是你的一句醉话耽误了女儿的好前程。”
2001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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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青未了」辛云霞｜犹记当年高考时】作者简介：辛云霞：媒体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有散文集《女人笔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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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马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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