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魏家湾风情:咸菜记

每天上班,我都是从淞虹路右拐到泉口路,然后走平塘路。平塘路上车少,来来往往都是早起买菜的居民。每个人手提着,或是一片冬瓜一把小葱,或是一把小青菜,以及其它的时令菜蔬。都不多,一天的量而已,菜店就在小区门口,一年四季买菜新鲜又方便,随时随地都可以。
记忆里我家的饭桌上,吃的蔬菜,暮春时节,有地里种的西葫芦菠菜,夏天就样数多了,院子里的丝瓜,豆角,黄瓜茄子,即便是家里没有,去集上买也很便宜,秋天会种白菜,萝卜预备冬季里食用,更多的日子里,饭桌上点缀白面馍馍,玉米苗粥的是咸菜。
霜降过后,白菜还能在地里撑到小雪,白萝卜就不行了,拔了收回家就可以做豆蚀了。把黄豆煮熟,放在锅台炕头暖和点的地方,不加任何东西,就任由黄豆在时间的造化中,慢慢的发酵。只到豆粒膨胀起来,用筷子挑下,有菌丝在每一颗豆子间牵连,就是饲好了。
把白萝卜洗净沥干切块,按豆子的分量,来搭配白萝卜。切好放在大瓷盆里,把饲好的豆子倒进去,加上适量的盐调匀。黄豆还会继续它的物化之旅,把白萝卜软化,这个美妙的过程就叫蚀。蚀的字面意思就是侵蚀,等到过几天,每一块萝卜,都变软了,一股特有的味道提神醒脑,吃起来也开胃。
比饲 豆蚀早些的,是腌韭茄。初霜打的茄子,停止了生长,七大八小的茄子通通摘了,挑个好日子把茄子在大锅里煮熟,放在竹筐里晾着。韭菜也是最后一茬了,卖相很差但是味道浓郁。把煮好的茄子一刀切两半,在盆子里放一层然后撒些韭菜,在撒适量的盐,如此一层层铺垫。
整个房子里都是茄子的香气和韭菜独有的味道,在逐渐变凉的日子里,取了用刀剁碎了,淋上油端到桌子上,在氤氲的粥香里,把这两种时令蔬菜,用盐改变了它俩的命运和时长。
除了这两种,最重要的就是腌咸菜,包括萝卜疙瘩或者苤蓝。
每个农村院子里,都有两口缸,一口水缸一口就是咸菜缸。豆蚀和韭茄在冬日的餐桌上,各领风骚几十天。只有萝卜条,咸菜疙瘩要主导每家一百多天的。
【 疙瘩|魏家湾风情:咸菜记】炒个白菜,炒个豆腐属于改善伙食,一早半晚吃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只要有咸菜,就不算没有菜。
腌制大宗的萝卜疙瘩其实最简单,把足够一家吃的萝卜疙瘩,洗净切开放到缸里,用的盐一定要大粒的那种海盐,就是齁咸也不发苦。把萝卜疙瘩排好,把盐放进去然后加水。水就用井水好了,天越来越冷,咸菜缸在院子里,会结薄薄的冰。咸菜缸是不会被冻裂的,水缸就要保暖措施了。足够的盐起到防冻的作用,每一粒盐在水中溶解,潜移默化的改变萝卜疙瘩的纤维,使他不知不觉中变咸了,变脆了。
过了年,青黄不接的月份里,咸菜缸就是每家每户的后勤保障,从地里回来,三八九点做好饭,从咸菜缸里捞起发红的萝卜,细细的切成条,放点醋,放点老棉油,咸香适中别提多下饭了。
过了清明,地里的菠菜就下来了,各种早春菜蔬也次第能吃了。咸菜缸里的咸菜疙瘩,这时候就要从缸里捞出来了,上灶火煮熟,用铁丝穿起来,挂在房檐下,自然风干。肥硕的咸菜疙瘩,逐渐萎缩。等到夏日里,口味寡淡的时候,取了来用水浸泡至软,刀切了放醋香油,配上蒜泥那叫一个开胃,这就是熟咸菜疙瘩的吃法。煮熟咸菜疙瘩,一定要在谷雨之前,否则会存放不住。
经常想起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景象,舌尖偶尔会泛起咸菜的味道。随着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很多孩子都不知道咸菜是什么了,就像我这个年龄的人,也不知道先辈爬冰卧雪,吃糠咽菜的滋味一样。有人吃过了,就不会叫后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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