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在廚房,慢慢生長。( 二 )



图 |@徐姑娘的远方
“拈一茎草建宝王刹 , 入一微尘转大法轮 。 ”
日本曹洞宗创始人道元禅师讲 , 即便是作莆菜羹之时 , 也不可生嫌厌轻忽的心;而作珍贵的头乳羹之时 , 亦不可生喜悦欢跃之心 。 “虽向粗 , 全无怠慢;虽逢细 , 应弥有精进” , 不逐物变心、不顺人改词 , 便是大寮之人在厨房做事的修行 。
既要服务好大众把菜做好 , 又要从中修持自己的心 。 “我们每天的重要任务就是搞卫生 , 饮食的地方基本的要求就是卫生 。 一只蚂蚁爬上去 , 罪过很大” , 福建龙华寺的典坐师父说 , “大寮最能修忍辱心 , 做饮食众口难调 , 好话坏话都得听 , 这也是修行 。 ”
正如宋代慈受深怀禅师在《资福训童行颂》中所写:
【米饭|在廚房,慢慢生長。】香积厨中好用心 , 五湖龙象在丛林 。 瞻星望月虽辛苦 , 须信因深果亦深 。



二十岁以前 , 我几乎不会做菜 。
真的两脚迈进厨房 , 是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 , 自己在外租房子 。 起初因为实习工资实在微薄 , 为了省钱于是做饭带饭 。
直到现在 , 有时站在炒锅前 , 静静等待油锅慢慢热起来、热气往上冒时 , 总还是忍不住想到当年 , 自己总是很心急就把菜一咕噜倒进刚热一点的油锅 , 快速翻炒 , 总觉得一停下来锅就会着、菜也会焦 。
然而 , 很久之后才知道 , 油热到足够菜才会香;翻炒也不必太着急 , 菜和油可以多相处一会儿……

图 |@徐姑娘的远方
就这样 , 一点点发现 , 做菜与人生、与成长 , 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 。
一道菜从生到熟 , 最初的食材需要经过水洗、手揉、刀切、油煎 , 才能最终成为一道菜 , 而这不也正是我们自己吗?总要在社会上受过挫折、打磨 , 挨过内心、身体的煎熬 , 才变成如今的你 。
除了时间 , 还有平衡 。
有一次自己在家做炖肉 , 肉已经提前用黄酒腌过 , 但下锅后仍有很重的腥味 。 正好手边有刚切好的番茄 , 便随意丢了几块进去 , 结果腥味就去了大半 。

图 |@徐姑娘的远方
做菜做久了 , 似乎就会自然而然对食材之间的平衡产生直觉 , 而不一定需要硬生生的食谱或方程式 。
庄祖宜的《厨房里的人类学家》也曾写到 , “锅里不断地发生化学变化 , 掌厨的人就算不懂中间的原理 , 也能以鼻目口舌分辨出来 。 ”
“知道很多道理却不一定能过好人生” , 有时或许就该踏踏实实用身体去经历 , 只有经历会给你直接且真切的答案 。
而食材本身也有平衡 。
水上勉写到茨菇时 , 提到茨菇本身有苦味 , 但表皮发甜 。 现代人总是拿到食材就先习惯性削掉带一丢丢泥土的皮 , 他写 , 这样的做法“让食物难过” 。

图 |@徐姑娘的远方
我有一次在家蒸南瓜 , 也是“大刀阔斧”地切掉厚厚一层南瓜皮 , 家里的老人见了就教育我 , 南瓜皮洗干净就好 , 靠近皮的部分最粉、最好吃 。
记得小时候 , 家里削皮用碎碗片 , 平日就搁在洗手台正前方的窗台上 , 清洗土豆、芋艿时 , 拿碗片刮掉薄薄一层就好 。 不像如今换成削皮刀 , 恨不得削掉厚厚一块 , 留出“最嫩的芯” 。
不知道 , 到底是以前人太穷 , 还是现在人心太急 。



做菜这件事 , 之所以让人感觉到幸福、温暖 , 大约还在于其中的情感流动 。
比如腌冬瓜 , 是我从小以来的记忆 。
前两年我和奶奶讨来方子 , 学做了几次 。 从腌制的过程 , 到最后入口那熟悉的味道 , 就是有一种道不明的魔力 , 同时牵扯着味觉神经和记忆的锁链 。 大约只有亲手下厨做 , 这种情感的牵扯才会如此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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