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龙井茶缘

龙井茶缘
小时候 , 母亲在自家的院子里种了 5 棵茶树 , 每年谷雨前后 , 把采下来的嫩芽和叶子晾干 , 用烧饭的锅翻炒 , 便成了我们一家人一年所需的茶叶 。 母亲炒出的茶恰到火候的少 , 过老的多 , 虽有少许新茶的清香 , 但茶叶外形卷曲 , 形状不佳 , 汤色呈栗黄色 。 天下名茶知多少 , 惟有母亲炒制的茶最好喝 , 我想少有人持异议 。
91 年 , 我离开母亲到杭州读研究生 , 耳濡目染西湖龙井 , 从此与龙井结缘 。 记得第一次喝龙井 , 是在一师兄那 。 师兄当时分配在西湖区政府工作 , 一村长赠其上等西湖龙井 。 记得我们几个师弟师妹在师兄简陋的单身宿舍围坐在饭桌边 , 当他打开铁制的茶叶罐盖 , 顿时一股清幽之香扑鼻而来 , 看着茶叶随水的注入在杯中上下翻飞 , 一种兰花似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 喝下几口 , 舌间顿生甜丝丝、滑溜溜之感 。 沐浴在着江南三月和煦的春风里 , 大家促膝海聊 , 悠游于文坛闻谈之间 , 或谈人生 , 或言抱负 , 品着香气清高醇厚的龙井新茶 , 牛饮的我们也有一种闲云野鹤、心旷神怡的闲适 。 依稀记得 , 我是夜无眠 。
毕业后我留在杭州 , 成家立业 , 先在机关后在国企 , 养成了天天必饮茶的嗜好 。 其间遍尝了浙江的名茶 , 每次在省内出差 , 同事总爱以当地名茶相赠 , 景宁的惠民茶 , 安吉的白片 , 千岛湖的银针 , 开化的龙顶 , 湖州的紫笋 , 余杭的径山茶 , 不一而足 。 这期间均能闻其香 , 品其味 , 观其色 , 但最爱喝的依然是龙井 。
杭州的大街小巷茶馆云集 , 湖边山边茶馆林立 , 生活在杭州 , 谁也绕不开龙井 。 春天在梅家坞踏青 , 秋天在满觉陇赏桂 , 少不了依然是龙井 。
每次看着冲泡后的龙井茶叶在杯中交错相映 , 堆绿叠翠 , 上下沉浮 , 妙趣横生 , 宛如春兰初绽 , 翠竹争艳 , 品饮欣赏时 , 总有齿颊留芳、沁人心脾之感 。
有一年 , 因工作需要 , 在北京生活近半年 , 居于宣武区的马连道 , 此地乃京城第一茶城 , 全国各地名茶荟萃于此 。 每到双休日 , 我喜欢去那里看茶品茶 , 以茶会友 。 品得最多的是铁观音和普洱茶 。 领略了铁观音的馥郁甘润 , 普洱茶的醇和陈香 , 但经过岁月的沉淀 , 已经改变不了对西湖龙井的特有情结 。 在杭州文化中浸泡了十几年 , 那种淡泊内蕴、清和灵秀的特点已经深入骨髓 , 真正领悟了清代茶人陆次之所说:“龙井茶 , 真者甘香而不洌 , 啜之淡然 , 似乎无味 , 饮过后 , 觉有一种太和之气 , 弥沦于齿颊之间 , 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 ”
今年春天的一个傍晚 , 我与夫人去灵峰探梅 , 沿植物园的东门漫步 , 在青芝坞 , 不经意中发现了一古朴的门檐下写着“茶舍” , 四周以竹篱笆圈起 , 外面是大片的菜地 。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推门而入 , 原来茶舍的主人是一位 70 多岁的老人 , 本住在梅家坞 , 一辈子中龙井 , 采龙井 , 品龙井 , 结识了很多茶友 。 老伴去世后 , 把茶园交给女儿打理 , 一个人独居在此地 。
平日里 , 茶社只向老茶友开放 , 老人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 , 茶舍只提供上好的龙井清茶 , 不提供茶点 。 坐在院子中 , 品着老人端来的龙井茶 , 看着远山含黛 , 梅海似雪 。 。 那梅花 , 有的艳如朝霞 , 有的白似瑞雪 , 似有梅海凝云、云蒸霞蔚之感 。 闻着茶香和泥土的气息 , 不由想起周作人所说的 " 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 , 清泉绿茶 , 用素雅的陶瓷茶具 , 同二三人共饮 , 得一半日之闲 , 可抵十年的尘梦 。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