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绒藜|“走吧,你要学着自己长大”——濒危野马重返荒野20年( 二 )


【驼绒藜|“走吧,你要学着自己长大”——濒危野马重返荒野20年】大学毕业分配到野马中心工作后,心思细腻的工程师张赫凡就通过写日记排遣戈壁生活的寂寞 。不知从何时起,野马成为这位女性的日记主角 。工作26年来,张赫凡拍摄数千底野马图片,写下上百万字关于野马的手记、散文和诗歌,吸引大批读者成为野马保护事业的支持者和志愿者 。
一批科技工作者也加入野马“志愿服务团队”,如新疆农业大学的曹洪明教授,野马中心成立以来,只要野马遇到疑难杂症,这位动物医学专家必定从150公里外的乌鲁木齐星夜驰援 。这种“有求必应”的工作模式前后延续20余年,直至曹教授因病逝世前 。
“一切为了野马回家,”王振彪说,对野马保护工作者来说,让野马早日还乡,是使命,更是梦想 。
到2000年,野马中心的野马迎来生殖高峰,存栏近百匹,新疆林业部门召集多学科专家商讨形成野马野化方案及野化技术路线 。野马回家的时机已然成熟 。
从27匹到274匹
2001年秋,中国首次在野外放归野马 。王振彪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在野放点,他有些不舍地打开围栏,27匹野马立刻向保护区西侧飞奔而去 。
为掌握野马野化进展,王振彪和他的2名同事在野放后留守荒野、风餐露宿,对27匹野马展开持续监测 。
“第一天就跑得没踪没影,以为它们很快适应了野外 。”令王振彪意想不到的是,野放第二天一早,当他从帐篷里钻出来时,发现野马群又回到了野放点 。
2001年12月,野放后的第一个冬天,27匹野马在风雪中失去了踪影 。望着厚厚的积雪,王振彪心急如焚:“没有水,马还能吃雪 。没有草,那可要坏事!”
茫茫雪原,王振彪和同事驾驶着一辆吉普车,前后寻马十余天,才在一片洼地发现了瑟缩在寒风中的马群 。他们急忙喊来3辆小汽车支援,除了坐人,车厢内有限的空间全部塞满饲草 。
冒着零下30摄氏度的严寒,几个年轻人裹着军大衣,轮流坐在缓缓行驶的汽车车顶,在野马行进路线上抛撒苜蓿,引导马群向着野放点迁徙 。只有在那里,人们才能确保野马获得足够的饲草 。走了3天,马群终于到达野放点,王振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
在保护区追踪野马6年后,王振彪和同事将监测任务移交保护区管理机构 。一批基层管护员接棒,继续监测野放野马,并持续在暴雪、干旱等极端天气来袭时为野马补饲、补水 。
多次负责野马野放方案评审的中科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杨维康说,学界把这种野放后仍然有人工辅助的野放方式称为“软放归”,“在马源有限的情况下,采取这种方式是科学的,有人工辅助,种群数量增长也会更快 。”
据野马中心统计,到2020年底,保护区的野放野马总数为274匹,是20年前的10倍,而整个新疆境内的野马总数已占全球野马总数约五分之一 。
野马研究专家、北京林业大学教授胡德夫认为,在灭绝物种如何重建野生种群上,野马应当起到“一马当先”角色,“它的成功将为其他物种陆续走向野外、重建野生种群积累经验,提供借鉴 。”
从卡车上卸下野马后,王振彪乘车从保护区离开,当最后一匹野马消失在后视镜时,他并不像初次经历此番场景时那样难过,他想起一首年少时常听的歌:“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新华社采访人员张晓龙、路一凡、侯昭康 参与采写:丁磊、张啸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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