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琛出浴( 三 )


判断斗茶胜负的标准是:“视其面色鲜白,着盏无水痕为绝佳;建安斗试,以水痕先者为负,耐久者为胜 。 ”也就是说,一看茶色,二看水痕 。 二家相斗,往往不止一次,比如斗三次有两次先见水痕者即为负,所以“较胜负之说曰:相去一水,两水 。 ”斗茶还包括品茶汤,因此,只有色、香、味三者俱佳者,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
宋代斗茶时以瓶煎水、纳茶人盏(调膏)后再注水的做法,是我国饮茶史上一项重大改革,实为瀹饮法之滥觞 。
陆羽《茶经·四之器》共开列了八类二十八种煮茶、饮茶的用具 。 宋代斗茶的用具已简化不少 。 南宋咸淳五年(1269)一位叫审安老人的曾画了十二件备茶、饮茶的器具并戏称为“十二先生” 。 (参见附图)他利用谐音、会意的手法,为每件用具备起一个官名,好像自己是一位统率众官的“茶皇帝”似的:
韦鸿胪——茶炉;本待制——水茶桶、水槌:金法曹——碾槽;石转运——石茶磨;胡员外——贮水葫芦;罗枢密——茶筛;宗从事——棕帚;漆雕秘阁——漆制茶末罐(漆雕是复姓);陶宝文——陶杯;汤提点——煎水瓶;竺副帅——竹制茶筅:司职方——丝织净物巾 。
这一《茶具图赞》,本身虽谈不上有什么重大价值 。 却为后人留下了解宋代茶具的形象资料 。
从斗茶的击拂得到启示,宋人又创造出一种叫做“分茶”的茶艺 。
当击拂过程中汤花泛起时,高手可令汤面幻化而生出各种各样的如花鸟虫鱼、山川草木等图象,工巧者若绘画 。 故分茶又称“汤戏”、“茶百戏”、“茶丹青” 。 据陶谷《清异录》所载,当时有个叫福全的和尚,能在一盏茶中点出一句诗,连点四盏即成一首绝句 。 其它的图形更不在话下,每天都有施主来请他表演 。
宋徽宗也擅分茶,能令汤面呈“疏星朗月,巧幻如画 。 ”大诗人陆游在《临安春雨初霁》中就有“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的名句,看来他也谙于此道 。 描写分茶的诗词很多,足证这一茶艺中的至巧,深为当时的文士墨客所雅好 。 《大金国志》卷七载:金熙宗(1119-1150)能分茶,“尽失女真故态 。 ”可见这一技艺流传之广 。
总之,宋代的茶事十分兴旺,但茶艺逐渐趋向繁琐、奢侈,过细、过精 。 困此有人讥称宋人把喝茶变成“玩茶” 。
蒙古人入主中原以后,从唐、宋以来的以饼茶为主的碾煎饮法渐次式微,中国的饮茶史开始过渡到一个新的阶段 。
三、面貌一新的瀹茶
一味追求精巧的结果,使宋代团茶的价格达到吓人的程度:龙凤团,八饼一斤,每饼二两(不足75克),造价为黄金二两,而公侯将相犹感叹“黄金易得,龙团难求!”庆历中,蔡襄创制的“小龙团”面世以后,龙凤团竞降为三流货色 。 熙宁时,“密云龙”出现,小龙团又得退居二档 。 后来,用银丝水芽制造的“龙团胜雪”,每饼重约一钱五(约5.5克),其造价,有人说是“三十千”,有人说是四万 。 以三十千计,可买粮一百石,相当于宰相的一年俸禄!
过分的精巧,太多的人为造作,也使茶的真味、真趣大打折扣 。
物极必反 。 在经过元初的金戈铁马、腥风血雨的大动荡以后,团茶生产元气大伤,而时人的意趣也渐趋简约、自然,饮用散茶的风气于是逐步流行 。
唐代已出现散茶 。 刘禹锡《西山兰若试茶歌》中已有所描述:“山僧后檐茶数丛,春来映竹抽新茸 。 宛然为客振衣起,如傍芳丛摘鹰嘴 。 ”这是说,山僧为待客,自己采摘像鹰嘴一样的嫩茶芽 。 “斯须炒成满室香,便酌砌下金沙水 。 ”“新芽连拳半未舒,自摘至煎俄顷余 。 ”从摘至炒至煎,只有一会儿工夫,可知此茶决非是要经蒸、捣、拍、焙等工序所制成的茶饼 。 不过,“骤雨狂风入鼎来,白云满碗花徘徊 。 ”证明这种用炒法——我国茶史上记载最早的“炒青法”——加工成的散茶,饮用时仍要碾末煎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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