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茶和母亲的汤

|父亲的茶和母亲的汤


家乡 , 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 呆久了会腻 , 离开久了又会想 。 背着行囊步出机舱 , 空气中温润的湿气没有方向的袭来 。 冬日的阳光 , 透过棉花糖般的云团 , 洒下一片温暖 。 坐上机场的小巴 , 驱驰在长长的县道 , 两边一排排高大粗壮的棕榈树 , 映衬着浅蓝色的亚热带天空 。 不同于北方的草木凋零 , 凄冷肃杀;不同于江南的阴雨绵绵 , 长亭短亭;纵然是秋冬时节 , 岭南物候给他人的印象总是阳光灿烂、岁月静好 , 很难与乡愁相联系起来 。 但是对于岭南游子来说 , 天空再蓝、阳光再暖都好 , 我的血管里一直流淌着岭南的血液 , 一遇着岭南元素 , 萦绕心头的乡愁就会浓得化不开 。

回到县城 , 穿过岁月般悠长的巷子 。 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我童年玩耍时的笑声 。 巷子的尽头 , 是我的家 。 童年印象里 , 家是一栋高高大大的小楼 , 贴着漂亮的白色瓷砖 。 后来每次回家 , 许是外面的高楼大厦见多了 , 总是觉得家又矮小了几分 。 白色的瓷砖也慢慢的沾染了难以拭去的暗黄 。 是啊 , 它也老了 , 背佝偻了 , 还长了老年斑 。 谁能经得住岁月侵蚀呢?
父亲正在泡他的功夫茶 。 到了如今 , 我始终还是叫不全他那套花样繁多的茶具的名字 。 但是当我端起那小小的、圆圆的陶瓷茶杯 , 嘴唇和陶瓷亲密接触的瞬间 , 那份无比熟悉的质感又穿越时空呼啸而来 。
我长期旅居苏杭 , 那儿盛产西湖龙井、太湖碧螺春 。 那时候我习惯了和朋友们一起 , 用透明的大玻璃杯加满水 , 泡着茶叶 , 就着精美茶点 , 一边喝茶一边吟诗作对 。 虽然风雅 , 却总觉少了几分亲切 。
【|父亲的茶和母亲的汤】而母亲啊 , 天下的母亲最担心的总是同一件事 。 就像归有光《项脊轩志》里那句感人至深的“儿寒乎?欲食乎?” , 母亲最怕我饿着 , 为我盛上了一大碗早已经煲好的浓汤 。 玉米 , 胡萝卜 , 荸荠 , 排骨 , 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 。 我微微啜了一小口 , 家常汤水虽非人间至味 , 但入口尽是细腻淳厚的感觉 , 我知道母亲一定用心煲了好久 。
我也曾旅居北方 。 那时喝得最多的是羊肉汤、羊杂汤 。 浓烈而粗犷的羊汤 , 虽然鲜美滋补 , 但是对于我清淡细腻的南方肠胃来说 , 终非最理想的终身伴侣 。 就像虽然脚踩着北方厚实的大地 , 但我始终只是个过客 。 我的根还在岭南 。
为了事业追求 , 我需要离开家乡四处漂泊 。 回家 , 对于我永远是最美好也是最奢侈的一件事 。 不管身在何方 , 只要方便了 , 我都会尽可能找机会回家 。 家里等待着我的 , 有父亲的茶和母亲的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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