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牛永超丨看场(散文)

芝麻|牛永超丨看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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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场
文/牛永超
每年秋收 , 是乡下人最忙的时候 。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 , 在我老家的乡村学校 , 民办教师居多 。 那些为数较少的公办教师 , 大多也是“一头沉”的家庭(即夫妻一方为农民) 。 因此 , 每到秋收 , 学校就要放秋假 , 停课让师生共同参加农业劳动 。
那时候 , 很多农民家庭都住瓦房或草房 , 院子里的地方小 。 村里就专门辟出一大片空地作为晒场 , 按照各家的人口多少分配晒场的面积 。 对于那些劳动力较多的家庭而言 , 孩子们放假多以看场为主 。 弟弟上小学前 , 我家和叔叔们没有分家 , 我就负责看场 , 顺便照看弟弟 。
所谓看场 , 就是农民把收获的农产品集中堆放在晒场里 , 专门有人看管 。 小孩儿看场多在白天 , 主要是为了防止牲畜或小鸟糟蹋粮食 。 每家都会在晒场边搭一个“人字形”的庵棚 , 晚上有人在里面睡觉 , 负责夜间的看护 。
秋收一开始 , 一切就在紧张有序地进行 。 白天的晒场上人声鼎沸 , 有吆喝牲口碾场的 , 有拿着木锨扬尘的 , 有翻晒粮食的 , 有孩子乱跑被大人喊着回去干活的 , 煞是热闹 。 远望晒场 , 各式各样的庄稼垛 , 或大或小 , 高低起伏 。
看场并不像在停车场看车那样 , 坐在那儿不动只负责看管 。 那时的人均耕地多 , 每一户种的庄稼种类也多 , 因而 , 看场人多数时候闲不住 , 工作量并不小 。
首先是剥玉米 。 大人们在地里把玉米棒子掰下来 , 拉到场里以后 , 我负责把玉米剥干净 , 摊开了集中晾晒 。 农闲时 , 我们那里的乡下妇女 , 就用晾干的玉米苞衣编坐垫或者编提篮 。 因此 , 剥玉米时 , 母亲会要求我把较干净的玉米苞衣集中起来晾晒 , 以备后用 。
此外 , 还要关注夜晚的天气情况 。 如果预报有雨 , 我就在天黑前把玉米棒收拢起来 , 盖上塑料布 , 以免被淋湿 。
其次是晒豆子和倒芝麻 。 收割好的豆子拉回来以后 , 需要摊开在太阳底下暴晒 , 中间翻上几次 。 等豆荚晒得全都炸开了口 , 中午刚放下碗 , 父亲就套上牲口用石磙碾豆子 , 碾下来的豆子晒干后 , 再装袋拉回家 。
芝麻是捆成捆儿立着晒的 。 连续晒上几天 , 芝麻的荚就张开了 。 这时候 , 我会找一片空地 , 铺上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塑料布 , 把成捆的芝麻抱过去 , 将其头朝下用力拍打 , 让芝麻粒从荚里掉出来 。 这样反复多次 , 芝麻就倒干净了 。
看场最缠手的活儿是收拾花生 。 我老家在黄河以南 , 土质为潮土 , 很适合种大枣和花生 。 潮土不保墒 , 但土质松软 , 风调雨顺的年景结出的花生又白又大 。 大枣耐旱 , 对土壤的肥力要求低 。 因此 , 人们常用“上有摇钱树 , 下有聚宝盆”来赞美老家的那片土地 。
择花生又慢又累人 。 在过去 , 花生的品种差 , 一棵秧苗上结不了几个花生果 。 每一家种的花生都不少 , 不但“出花生”费劲 , 择花生也麻烦 。 我是一个一个挑着择的 , 很久才能装满一篮 , 站起来摊晒时 , 浑身酸困 。
为了尽快把花生晒干 , 倒腾出地方 , 晚饭后大人们也会到场里加班干 。 人手少的人家 , 白天顾不上择 , 就带秧子摊开晒 , 晚上趁着月光摔花生 , 花生摔在篮子边沿上 , 啪啪作响 , 此起彼伏 。 虽然这样弄掉的花生不干净 , 但速度快 。 晒场挨着的人们 , 边干活 , 边大声交谈 , 讲着笑话 , 直到十点以后人群才慢慢散去 。
摊晒花生也是看场人的工作内容 。 上午八九点 , 太阳升起来有了热度 , 就要把头天聚拢在一起的花生摊开晒 , 摊得越薄越好 。 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 要用竹耙子耙一耙 , 保证花生都能晒透 。 中秋的晚上有露水 , 傍晚时分还需把没晒干的花生收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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