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卢茶”考述

皋卢是我国古代文献中所载的“茶的别名”和南海用以为饮的树种 。 日本有一个茶树品种 , 也名之为“皋芦” 。 前几年 , 日本茶学界为弄清他们的皋芦种和我国史籍所说的皋卢的关系 , 曾分别致函我国有关茶叶专家 , 询问中国现在哪些地方有皋卢茶树?日本的皋芦 , 是否即中国古代所说的皋卢或苦艼?这一问 , 问出了我国对皋卢的普遍重视 。 近年来 , 在我国一些茶叶专著和杂志中 , 接连提出了不少有关皋卢的考述 , 搞清了许多过去不清楚的问题 。 如湖南农学院陈兴琰教授《皋卢茶苦茶的考证》一文 , 通过一年多的文献考证和实地调查 , 就基本上证实了我国史籍中的皋卢或苦艼 , 与日本皋芦茶不是同一科属植物的问题 。 但是 , 因为讨论还在继续 , 自然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说清和存在着争议 , 适巧笔者最近正从事我国方志茶史资料的整理和研究 , 对前一段我国皋卢问题的探讨 , 也获得了某些粗浅的看法 , 现将方志中所见的皋卢情况 , 刊供国内外茶叶专家作进一步研究时参考 。 (一)我国史籍中皋卢名物演变的情况
我国古代文献中的“皋卢”一名 , 始见何时?过去大致存在·743·茶史初探秦汉和汉魏年间这样二种看法 。 前者主要根据《尔雅》“苦荼”这一茶的记载 , 把苦荼直接当作皋卢 , 称其名字“可上溯到《尔雅》一书的写作时代” 。 后一种看法 , 主要根据《桐君录》的记载 , 把《桐君录》认为是东汉的作品而得出的结论 。 笔者在对这些不同的说法略加查考以后 , 认为我国文献中的皋卢一词 , 最早还应当称之为始于东晋裴渊的《广州记》一书 。
不错 , 学术界一般认为皋卢是由苦荼音转或沿传而来的 。
但是 , 如郭璞对《尔雅》的注释所说 , 苦荼是“蜀人”呼茶的方言;我国古代文献中的皋卢 , 则是产于“广州”、“南海”、“南越”即今天两广和越南一带的方物 。 所以 , 南海一带的皋卢虽然是采用巴蜀苦荼的音读 , 但《尔雅》中的苦荼 , 不指南海的皋卢 。
至于《桐君录》一书 , 据考证 , 一般则认为大约成书于南北朝期间 。 因此 , 从这些情况来说 , 过去关于皋卢始见于秦汉和汉魏说的争议 , 实际都是有失偏颇的 。
《广州记》 , 或作《南海记》 , 原书早佚 , 据《唐类函》转引《北堂书钞》的引文称:“酉平县(古治在今广东惠阳县西)出皋卢 , 茗之别名 , 叶大而涩 , 南人以为饮 。 ”这是笔者查考有关史籍以后 , 初步认定的我国皋卢的最早可靠记载 。 这条史料 , 主要说明这样二点史实:一是反映在晋朝以前 , 我国华南一带即已存在采饮皋卢的习俗;其二 , 在我国文献记载中 , 最早皋卢和茶 , 如“茗之别名”所示 , 是混而为一的 。 其时 , 华南一带饮用皋卢 , 或许以为就是长江流域所说的茶;而其他地方 , 则可能认为皋卢即南海一带所说的茶的方言 。
至南北朝时 , 随着荆湖地区茶叶文化的南传 , 大家逐渐发现和知道了皋卢与茶叶性状上的差别 , 从而也慢慢把二者有·843·茶史初探意识地区别了开来 。 如我们从南朝宋沈怀远的《南越志》中 , 就能够看到这种区分的发端 。 《南越志》原书也早已散佚 , 现在从其他史籍的引述中 , 还可以找到是书关于皋卢的二点不同记载:其一为《太平御览》引:“茗 , 苦涩 , 亦谓之过罗” , 另一是《本草拾遗》引:“龙川县出皋卢 , 叶似茗 , 味苦涩 , 土人为饮 , 南海谓之过罗 , 或曰物罗 。 ”前一条记载 , 实际是沿用“茗之别名”的解释;后一条内容 , 说明这时已认识到 , 皋卢只是“叶似茗”;“似茗”也就是非茗 , 开始不再把皋卢和茶视为同一的了 。 在同一本书里 , 为什么同时存在是茗和似茗这样二种牴牾的相反看法?很明显 , 这只能用当时上对皋卢同时存在着二种不同看法来解释 。 也即是说:其时一部分人还习惯沿用“茗之别名”说 , 一部分人 , 已采用“似茗”新说 , 开始把皋卢从茶中区别出来了 。 如其后的《桐君录》所示:“南方有瓜卢木 , 亦似茗” , 慢慢就再不提“茗之别名”的说法了 。 至唐朝 , 文献中把皋卢列为非茗 , 就更加清楚 。 如陈藏器《本草拾遗》载:皋卢“叶似茗而大 , 南人取作当茗 。 ”陆羽《茶经》对茶的描述也说:“其树如瓜卢 , 叶如栀子 , 花如白蔷薇 , 实如--揲担ト缍∠悖绾摇保?就把皋卢作为栀子、蔷薇一类非茶属、茶种植物来记述了 。 所以 , 从我国古籍记载的情况来说 , 线索还是清楚的 。 至唐以后 , 除引述《广州记》等旧说提到“茗之别名”外 , 所有记载 , 都只称皋卢“似茗”和“非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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