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专访|马未都:古籍保护重在应用( 三 )


澎湃新闻:像很多古代字画也会进行多次揭裱 , 所以修复的关键词是什么?
马未都:可逆性 。 在中国 , 我们对于所谓“财产”的这种价值观 , 都有这种可逆性 。
比如一个画 , 它裱完了以后 , 隔了几百年来又可以重新揭裱一次 , 把上面的比如干裂 , 虫咬这些都可以修复 , 古家具也是这样 , 古家具的榫卯结构也是可以拆开了重新修的 , 修完了以后完好如初 , 它的理念就是顺其自然的理念 。
但现在很多新的家具使用这种化学胶 , 这种胶是不可逆的 , 你比如裱画 , 现在传统裱的还是用面 , 如果说现在有的用化学浆糊 , 那种浆糊是不可逆的 , 一旦它干了以后 , 它就再也不可能变得柔软 。
你很难知道今天的人画的画 , 写的字在200年以后有多大价值 , 现在可能很值钱的画 , 200年以后它就没有价值了 , 可能现在这个画家没什么价值 , 但200年以后就有价值了;比如说你买张画 , 或者人家送的价值很便宜 , 你随便这么一裱 , 那么200年以后 , 可能问题就出来了 , 是吧?
澎湃新闻:所以有可能保护修复的造价 , 比买它的费用更高 , 这是否也是留传未果的一个关键?
马未都:嗯 , 古籍一定是有缘的 , 它能留到今天 , 一定是它有这份缘分 , 像敦煌遗书散落在世界各地 , 我们不讲这东西谁拥有 , 或是当年怎么个情况 , 留下来总比烧了强 , 对不对?每一个留到今天的 , 都是物的本身的命 。
如何充分利用古籍 , 是保护文物的重点
【专访|专访|马未都:古籍保护重在应用】澎湃新闻:纪录片第四集《古籍里的奇幻世界》里 , 沉迷于古籍《山海经》中神仙妖怪的撒旦君 , 用现代的笔触画出最初人类想象的神怪 , 你如何看这种创新的古籍传承?
马未都:关键还是这部分瑰宝 , 是不是能够更多地在社会中应用?比如按照古籍《山海经》重新画一下重新配色 , 我觉得这只能算利用它 , 不能算保护它 ,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 , 你想保护下来 , 一定是原汁原味 。 比如当时历史是什么情况 , 我们能够看到它最真实的情况 , 如果你把它重新填了色 , 重新勾了线 , 现在人都很高兴 , 但再过个一百年乃至一千年以后 , 可能这个信息就是混乱的 , 对我而言 , 保持文物信息的原始状态是最重要的 。
古籍首先是数量很少的 , 第二是有寿命的 。 理论上讲你保护它 , 但它还是最终要灭失的 。 文明本身是一个替代过程 , 就是一个文明替代一个文明 , 我觉得没有必要把人类的所有的文明 , 都彻头彻尾地保护下来 。 现在的问题是 , 把我们有的这部分东西 , 怎么能够充分地利用 , 我觉得这是我们保护文物中很重要的一点 , 就是如何应用它 。
澎湃新闻:纪录片里也讲到了家谱 , 家谱是对国史、方志的补充 , 大家族的宗谱能保存下来也是非常珍贵的 , 现在在收藏市场也是备受关注 。
马未都:家谱宗谱 , 过去我们说都是批判态度 , 所以中国的这种家谱宗谱 , 十有八九都被毁掉 , 留下的是很少的 。 我刚写的关于唐诗宋词的解读的书《唐诗宋词的密码》 , 这本书中 , 我写了很多诗人和词人 , 他们都是有清晰的家谱 。 比如像杜甫 , 上溯到十几代人都能找到 , 如果没有家谱 , 你根本不知道你家里祖上都是谁是吧?很多历史上的一些名人 , 他的家族关系都是靠家谱来告诉我们的 , 这块原来我们认为不重要 , 现在觉得特别重要 。
澎湃新闻:比如像安徽 , 至今还生活着一批西夏人的后裔 , 西夏因为史料记载很少 , 这个也是通过像祠堂里的家谱 , 才能找到历史的溯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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