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葱|《你是哪根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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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了 , 北方人开始囤积大葱 , 一捆捆 , 一扎扎地买 , 粗犷豪放 。 对于食不可一日无葱的山东人来说尤其重要 , 囤大葱好像能带给他们奇妙的安全感 。
我父亲不是北方人 , 但 , 他大学毕业后留在山东莱阳钢铁厂工作 , 我七岁那年 , 他才回临海定居 。 刚回乡那几年 , 他也是离不开葱的 。 那时 , 我们南方几乎找不到正宗的北方大葱 , 家常用的葱是小香葱 , 纤纤的、细细的 , 骨格纤柔 , 与大葱比起来 , 灵秀得很 。 没有正宗的北方大葱 , 父亲退而求其次 。 我们用小葱拌豆腐 , 他用小葱夹在白面馒头里 , 不用任何佐菜 , 一口一口啃得津津有味 。 邻居们看得目瞪口呆 , 这白面书生 , 怎么饮食习惯如此粗犷?由此父亲得了个绰号——山东银(“人”在台州方言中读“银”)

我们那时吃白面馒头 , 干啃觉得淡然无味 , 最让人心驰神往的是将馒头掰开 , 夹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里面 。 肉汁将馒头芯浸湿 , 那个味道 , 别提有多诱人!没有肉 , 好歹也夹熟菜或腌菜吃吧?没见过直接吃生葱的 。 父亲眼中的美味 , 让我们困惑 。
那是发生在父亲回乡后最初几年的事 。 后来 , 父亲的口味也渐渐被本土同化 , 爱上了吃甜食和香糯的食物 。
东北人种大葱 , 在他们眼里 , 大葱的美 , 外乡人无法领会 。 剥了皮的大葱 , 其白皙程度 , 可以与长白山上的雪、松花江里的冰、大姑娘的大腿相提并论 。 那种对白皙程度的形容里 , 包含着一种圣洁的自豪与真爱 。 我们江南人也有种葱的日常爱好 , 尤其是老年人 。 在老奶奶或老阿婆家里 , 她们把废弃的铁皮脸盆重新利用 , 种下一茬茬小葱 , 摆在破墙垣上 。 我窃以为 , 她们同时也用这个来防盗 , 譬如小偷爬墙头时 , 碰倒了盆子 , 叮零咣啷一阵声响 , 就能惊动人了 , 就算家里没人 , 好歹也能学个诸葛孔明唱空城计 , 起到威慑作用 。 据说我三舅妈有一年就是利用这个方法吓退了盗贼:她将白铁皮勺子搁在未装保笼的窗台上 , 有一天半夜小偷试图爬窗入室 , 铁皮勺子掉在瓷砖地上 , 发出刺耳声响 , 小偷落荒而逃 , 指不定还摔得个屁滚尿流或头破血流 。

种在破脸盆里的葱 , 不值钱 , 说也奇怪 , 总有人偷 , 趁着天黑撸一把走 , 回家拌个豆腐烧个汤 , 就成一道菜了呀 。 这种顺手牵羊往往得到的是善意的原谅 , 我们一般也不认为那种偷窃行为是多大个事儿 , 顶多就是想沾点小便宜罢了 。 作案者如果真的被当场捉住 , 讪讪一笑 , 大家也不需要点破难堪 , 都是邻居嘛 , 别为了几根葱搞出深仇大恨来 。
【大葱|《你是哪根葱》】我们那儿以前也兴挖野葱 。 野葱又细又长 , 如一蓬蓬乱发 , 葱头儿却圆润如珍珠 , 炒肉、爆蛋奇香 。 《素年锦食》一书中收录了我2016年写的散文《野葱香》 , 回忆小时候在北固山山坡上挖野葱的些许经历 。 母亲在炖肉时放的葱结 , 至今还能回忆起它甘美的味道 。 为了吃到这浸着肉汁的葱结 , 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巨大能量 , 简直把北固山的山坡翻了个遍 , 生动诠释了成语“掘地三尺”的含义 。

但猪肉通常是没法子痛快吃到的 。 最近因为肉价暴涨 ,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当年那些熟悉的声音:“肉吃不起啊!”挖了野葱来没肉怎么办呢?不能浪费 , 葱绿用来漂汤 , 葱白用来煮粥 , 加一点点白糖 , 清心寡欲的白粥突然就温婉柔媚、富有性格起来了 。 大人说 , 吃了葱会变聪明 , 一是“葱”音同“聪” , 二是小孩子会变得像葱管子一样 , 上下通气 , 耳聪目明 , 开窍 , 你看这逻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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